老九门之佛说第 4 章

    等到大夫被请到的时候，其实珠珠已经感觉到自己好了大半。

    想来也是，她的不舒服是由小孩子的暴饮暴食引起的，吐了一场又在床上歇息了许久。这会儿再让大夫来诊断，怕是诊断不出什么毛病。

    大夫被请来二话不说放下药箱先看了看她的面色，“望闻问切”四字真言，望是第一步。只需一眼大夫就看出这位小娘子看起来面色红润，显然是无大碍的，但是出于保险大夫还是探出胳膊替她诊了诊脉象，迈向算是平稳只是略微带点暑气，确实无碍。

    “这位小姐，可是觉得哪里还有些不适？”

    自大夫进来起，珠珠就一直屏住呼吸扮娇弱无比模样，生怕眼前的这个白胡子老伯伯会拆穿她。虽然她年龄还小，但是看到为了她一句不舒服，屋里屋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全待命伺候她，她也觉得自己要是不生了什么病有点说不过去了。

    大夫听完珠珠期期艾艾的回答，捋了捋胡子便开了副消暑气的苦药。他们这些经常出入于内宅的大夫，很多时候诊断完便把当下的情形了然于胸，再问一两句试探一下当事人的态度，接下来该怎么说不用对方提点便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不过看这孩子年龄这么小，就使出像身居内宅的妇人手段，不开点苦口良药都说不过去。

    大夫放下毛笔，吹了吹开好的方子，又嘱咐了一句小孩子不爱吃药是常有之事，不要惯宠着她一定要看她吃药病情才会好的云云。该吩咐的吩咐完，大夫就在朱氏夫妇千恩万谢下拿着重赏离开了朱元帅府。

    听到大夫已经离开，还没吃药的珠珠并不知道自己苦难的日子就要开始了，听了大夫的话自以为装不舒服没被发现，内心偷笑不止：嘿嘿，她可以继续躺在启山哥哥的腿上了。

    听说珠珠没有什么大碍，朱夫人祝绮玉才分出心思打量家中多出来的这位小客人。

    祝绮玉看张启山的第一眼，是被他那双眼睛先定住了神。明明张启山他年龄不大才九岁，但那双眼黑曜石般的眼极其有神采，让人觉得第一眼看到他就要被他吸入他世界里的深渊似得。

    祝绮玉撇开看他眼睛的视线，再看那张脸只觉得眼前一亮。英气的眉毛映衬下他的眼睛更加熠熠生辉，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唇，一身被珠珠搞出的狼狈，却不减身上清韵的气质，小小年纪就带着与常人不同的一股气势。

    伴随着朱元帅的介绍，她对张启山有了初步的印象。祝绮玉不同于一般的女性，最是喜欢听天下恢诡谲怪的故事，当初朱元帅为了娶上她，在这方面很是下了不少的大功夫，所以关于张启山背后张家的事迹她也有所耳闻。不过她对张启山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张脸。要不怎么说珠珠是她闺女呢，看脸的属性多半是随她的。

    祝绮玉在发现张启山身上的秽物后，连忙张罗着下人带他回到客房换套衣服先。

    朱元帅夫妇见珠珠没有大碍，挑选了几位极其妥帖的仆人留在她身边守着她，吩咐好了一切才离开珠珠的闺房。

    这次张启山的离去没有引起珠珠的抗议，一是因为她还在为自己骗了人而感到心虚，二是因为张启山早早的就承诺了换好衣服就回来看她。

    张启山回到自己的客房换完以后衣服后，不忘带上他平日里随身携带的手札。手札的内容是张启山他爷爷写的，多是一些关于阴|阳|风|水的内容。与普通孩童的成长经历不同，张启山自打记事以来就是伴随着父亲诵读《易经》的内容长大的，别人开始识字是靠《三字经》，而他则是靠各位祖宗字迹各样的手札。

    这些手札，大概是他亲生爷爷这么多年来，送给他的唯一的礼物了吧。

    张家大爷也不管关于手札内的内容，年幼的张启山是否能理解，通通让他背诵朗读。既然要求是让他背，那么平日肯定是要当功课一样需要抽查的。索性张启山在此方面似乎极有天赋，偶尔张大先生给他解释其中的道理，他很快就能理解并举一反三。

    为此张大先生很是有一段时间心里的滋味颇为复杂。张启山不知道其中的各种缘由，现在的身份虽说是朱府的客人，但他万万不敢以此为借口来应对张家大爷的抽查。

    珠珠妹妹需要他照顾，手札的学习也不能落下。

    张启山带着手札回到珠珠的卧房，先是陪她说了会儿话。多数时间还是珠珠说，他聆听着给一两个反应，他还是不大会跟人分享和交流。

    耍赖的珠珠借着自己是病人的身份，跟张启山玩儿“你喜不喜欢我”一问一答的语言游戏，问一遍张启山就回答一遍“嗯”、“喜欢”之类的答案。珠珠听了就会笑，她笑了张启山便愿意不厌其烦的说出这句喜欢。

    至于喜欢的含义到底是什么，其实他们两个谁也说不清。

    珠珠到底是年龄太小，闹不了多久就打着哈欠，咕噜几句悄悄话就睡过去了。张启山也不把她的身子从怀里挪开，就着搂着珠珠的姿势拿出手札细细翻看。

    “乾：元，亨，利，贞。《象》曰：天行健，君子以自强不息。初九，潜龙勿用……”

    珠珠再醒来的时候，时间已经是下午了。她睡觉期间把张启山身上压的半边发麻的事儿她不知道，张启山趁她睡觉偷偷亲她脸蛋的事情，她也无缘知晓了。

    当晚，直到张启山在朱府用完晚餐，张大先生的身影都没出现在朱府。张大先生没有来接张启山事情，让朱元帅和张启山两个人同时松一口气。

    朱元帅松口气是因为张启山不走，他就不用哄珠珠了。

    张启山也松了口气……

    说实话他和父亲之间的感觉有些难以言喻的感情，他想亲近父亲却忍不住下意识透着敬畏，现在难得的分开一段时间，对他而言算是难得的假日。